小城谣
江西省吉安市第一中学罗云欣
最近在听《小城谣》,歌里唱着“归时恰逢故城阳春三月天,熏风摇着酒旗茶幌遮人眼,花糕盈了满坊久违的香甜,伴着孩童放纸鸢”。
细细想来,歌词中的小城与我的故乡小城何其相似。江南山水,满眼温软,我的小城窝在祖国东南山清水秀之中,即便在城区也能望见天际隐约的青山,周围勾连起无数村落,在地图上缩小成一点。走近些,再走近些,让这个点像渔网一样抖落开来,宽阔马路纵横交错,各种楼房拔地而起,清风在山间竹林穿梭,人们在小城中来来往往。
这是个春天,晨雾未散,长街还浸在路灯刚熄的晦暗中,女孩穿上绣着蝴蝶的布鞋嗒嗒嗒下了楼,来到街口冒着热气儿的早餐店,“来了啊,快坐。”忙碌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客人,笑容和嗓门一样明亮。
早餐店渐渐热闹起来了,食物的香气撩拨着正慢慢醒来的城市。女孩点了份汤粉,又寻了个座位坐下,目光在店里转了个来回,小城有很多美食,其中最常见的莫过于米粉这种小城人最喜欢并为之骄傲的食物了。赣州薯粉、铅山烫粉、抚州泡粉,鹰潭的牛肉粉,还有本地加辣素炒的经典款炒粉,五花八门任君选择,另外在一溜儿的米粉价牌边上还端端正正搁着各种风味的瓦罐汤,小小一钵清亮的汤罐下去就从唇齿暖到了胃肠,这就是小城的家常味道。
日光从小城的东门漫到北门,扫帚默默扫去西路昨夜凋落的樱花,自行车在柏油马路上压出湿漉漉的车辙印。小城的早晨美得像木心先生的诗,安静、细致、一丝不苟,连风都温柔脉脉。
小城依山傍水,空气清新,每天都是小城蓝。如果你愿意陪着女孩和她的父母去春游的话,你可以登上小城边缘的某座山,山径夹在密林之中弯弯曲曲向前延伸,折起一级级瘦长的石阶,阶上蓄着宿雨,被初阳点燃成波光粼粼,偶尔会有松鼠窜出,拖着长长的尾巴跑过闪光的河。环绕的群山并不让小城人感到厌烦,因为这意味着森林、溪水、夜晚繁星密布的天穹,和像月光流淌的满枝满枝的金银花。
这是个夏天,小城营建的新城区基本完工,从前没有的音乐厅、大剧院和博物馆忽然出现在人们面前,绿树掩映中俨然一派新气象。搬到新城区的市图书馆变得高大宽敞,女孩戴上团徽和朋友们去做志愿者,在充斥着空调冷气的大厅里啧啧感叹小城的成长。
小城在发展,从兴建高速公路到开通高铁,小城的交通越来越发达,只要三个小时就能从重重山峦抵达繁华的香港,小城大城仿佛近在咫尺。从沃尔玛、大润发入驻小城到连锁超市、大型商场遍地开花,小城人的购物车里多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进口商品,装点着他们的家和家中的餐桌。讲台上,政治老师骄傲地告诉学生们,二零一九年小城包括周围乡镇终于实现全面脱贫,话音未落,掌声雷动。
这是个秋天,江南的银杏披上金黄,而女孩披上了洁白的校服,她走进校园,把书包靠在椅背上,像许许多多个小城孩子一样。
学校换上了崭新的电教设备,白板理所当然地淘汰了粉笔灰纷扬的黑板,九月合唱节的海报还未从宣传栏撕下,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清晰而有力,正在播报关于百年校庆的筹备事宜。
为了迎接校庆,学校请来了原任商务部外务司司长的校友,女孩和她的同学们坐在礼堂的座位上认认真真地听校友的演讲,校友说,你们要努力学习,为母校争光,为家乡争光!
演讲结束后女孩走出礼堂,抬起手来对准阳光,让蔚蓝成为手掌的背景,十指合拢便握住一把澄澈的风,内心充盈了期待与欢喜.“加油吧。”她对自己说。小城的秋天褪去了夏的慵懒,捏着色彩斑斓的裙摆,踩着轻快的步子,带来上一季的收获,也带来未来的期盼。
这是个冬天。小城中小吃店的柜台上摆出热腾腾的豆腐花,买碗白白的豆腐边走边喝,碗见了底,身子也暖和起来。这是个冬天,是小城人最快乐的一个冬天,她们兴高采烈地告诉每个碰见的人今年小城的名字会出现在春晚上,让每个人都知道小城作为今年春晚的第一个分会场,将把她的美丽与活力展示给山外的朋友们。
小城人生性内敛含蓄,但他们从不吝惜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快乐,在春节热热闹闹的过节气氛里,他们走街串巷.探亲访友,甚至给每个迎面而来的陌生人一个大大的笑容和亲切的问候。小城的每个冬天都因为这浓浓的人情味而温暖如春,夜深了,女孩关闭和外省好友的聊天界面,哼着小曲去洗漱,她想,等她毕业了一定要写一本《小城生活指南》,让默默无闻的小城当可爱的主角。
光阴流转,四季循环,小城自建城以来已走过漫漫的两千余年,如今正以越来越明媚的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,小城之于中国,也许正如窗口之于列车,一个小小的平凡的窗口,却证明了中国速度,折射出新时代的蓬勃气象。
落笔至此,我在心里吟起吉尔吉斯人的那首古歌:“有没有比你更宽阔的河流,爱耐塞;有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,爱耐塞。”
有没有一座城,像此刻笼罩在朝霞里的家乡小城那样让我深爱?我们生于斯长于斯,把根植在这里,然后在阳光下开出花儿来,这些花朵会芬芳这座小城,而落红的深情,终将温暖脚下这片厚土。小城的故事如何讲得完呢?她的一草一木,她的一颦一笑,印在每个小城人的眼里,也印在华夏东南无尽青山的小小角落,与其他许许多多的城市乡村一同构成了属于大美中国的锦绣河山,这,就是我想唱给你听的小城谣。
指导教师:欧阳贤桂